回家第四天了,这是一篇无主题的瞎写,主要找件事情让自己的心静一静。
自打转博之后,我的心似乎就没有真正沉下来,我希望这个寒假我能够调整好自己。
我现在已经有些模糊『家』这个概念了,家本应是自己最熟悉最舒服的地方,或许是因为我已经太久不回家的原因吧,如今我总是觉得学校的环境反而是最熟悉,有最大自由度的地方。
当然,回到家里,那种亲切感我是感受的到的,毕竟是我长大的地方。但是却没有以前的感觉了,曾经我对于『回家』这件事是没有一丝压力的,完全放松的。回到家我可以吃好吃的,安安静静地睡大觉,比起城市的车流声和万家灯火,家里的夜才是万籁俱寂的黑暗。
如今我依然可以享受这些,但是我却时时刻刻地感受到自己已经不小了,从父母跟我商量事情的语气——我很感激他们对我想法的充分尊重和支持,尽管他们未必理解——从爷爷奶奶盼望我领女友回家的心情,我都可以感到,在人们眼中,我已经是一个快到成家立业的年纪的人了。我第一次如此真切的体会到『成年』二字的分量,所有的路将由我自己选,所有的责任将由我自己扛。家固然是后盾,但如今的我已经明白,尽管我会获得父母无条件的帮助,但是这个这个后盾并不是无坚不摧,而我也不想给这个家太多压力——他们已经承担了太多压力了。
之前回家其实也能感受到『成年』的压力,只不过如今越来越明显而已。但是那时在学校,我却属于实验室里最年轻的那一群人,我只管努力做自己的实验,失败了最多只是沮丧个一两天然后继续尝试,至于这个课题进展如何,并不需要我去考虑那么多。但就短短一年,师兄师姐都走了,我突然间成了最大的那一个,课题上的什么事情老师都会跟我说了,实验也更依赖我了,但是我的表现却依旧差强人意,且看不到改进的方向,不得不让我感到阵阵沮丧。
双重的压力加在身上,回家或是返校只是换一个环境感受不同的压力而已,在学校我可以不用考虑何时结婚如何买房,但连做梦都会梦到实验。在家我可以扔下脑海里不断闪现的培养基和代谢图,但会不时听到关于自己未来的询问,每一问都让我更加迷茫。
至于过年,我都已经快要忘了这件事情了。
今年春节村里也不让放鞭炮了,村民家里的鞭炮都被拿去换了毛巾肥皂和脸盆了,所以除了年三十晚上的春晚和年初一要拜年,我已经感受不到节日气息了,甚至还不如国庆节更有气氛。
不过于我而言这并不是坏事,我本就讨厌过年。我知道人总是需要某种仪式感,成人礼让年轻人意识到自己成年的责任,婚礼让一对新人意识到婚姻的重要,过年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此种仪式。但是在心底里,我由衷地厌恶仪式。我不知道此种厌恶从何而来,之前我觉得仪式毫无意义,但如今我已然承认仪式有其独特的意义,依然无法接受。
写到此处,我忽然意识到,或许我厌恶的并不是仪式,而是仪式背后的意义,或是说随仪式而来的压给我的责任。我讨厌的事春节时要联络一群亲朋好友,而这样的人情往来并不能给我带来什么,我无意通过人脉网获得什么世俗意义上的好处,但我依然必须这么做,因为『传统』,因为『人情』。我不讨厌浪漫的婚礼,但是我讨厌把两个人钉死在一个枯燥无味的循环里的婚姻,讨厌一场婚礼背后花费的两个家庭的半生积蓄,每一场普通人的婚礼,都让我想到男方家长付出的高额聘礼和女方家长陪送的嫁妆,那很可能是四个老人多年的积蓄,还有车,还有房,那可肯不仅是积蓄,还有亲朋的帮助,以及贷款,还有两个年轻人的未来。不,不是讨厌,是恐惧。
压力也好,讨厌也罢,家还是肯定要回,年也是不得不过。婚还是得结,工作还是得找,房子也是躲也躲不过坎。再怎么恐惧,生活,总得继续。